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旋“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你不记得了吗?十九年前,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听到我呼救,冲进来想阻拦他们,却被恶狠狠地毒打——!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剑抽出的刹那,这个和他殊死搏杀了近百回合的银衣杀手失去了支撑,顺靠着冷杉缓缓倒下,身后树干上擦下一道血红。。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在他说出第三个“滚”字之前,簌簌一声响,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炽热而湿润。那一瞬间,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他无趣地左右看着,想入非非起来。。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