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自己的手心,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她的掌纹非常奇怪,五指都是涡纹,掌心的纹路深而乱,三条线合拢在一起,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他本是天山派的大弟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中有数的顶尖好手,被南宫言其老阁主钦点入阁,成为鼎剑阁八大名剑之一。
他想凝聚起念力使用瞳术,然而毕竟尚未痊愈,刚刚将精神力聚在一点,顶心的百汇穴上就开始裂开一样地痛——他甚至还来不及深入去想,眼前便是一黑。。
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旋“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可剑由心生、吞吐纵横,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转眼过了百招,他觑了一个空当,右手电光一样点出,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白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四。虽然出身名门,生性却放荡不羁,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至今未娶。。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雪狱寂静如死。……”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