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金杖闪电一样探出,点在下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审视着,不知是喜是怒:“风,你这是干什么?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你脸上的笑容,被谁夺走了?”。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旋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在交错而过的刹那,微微一低头,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妙风使,真奇怪啊……你脸上的笑容,是被谁夺走了吗?”!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正邪对立,门派繁多,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这种江湖人,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只是看得一眼,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深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
““好啦,给我滚出去!”不等他再说,薛紫夜却一指园门,叱道,“我要穿衣服了!”。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一切灰飞烟灭。。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真是耐揍呢。”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果然死不了。”。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