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没有用了……”过了许久许久，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低声说出一句话，“没有用了——我中的，是七星海棠的毒。”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旋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

    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微笑道：“瞳，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教王需要你。来吧……来和我们在一起。”！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是。”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低头微笑。！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能让她都觉得惊心？。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