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召集八剑？”霍展白微微一惊，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如此，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旋“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掉转手里伞的角度，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

    霍展白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唇。。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他们都安全了。。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感觉风很郁热，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瞳眼神渐渐凝聚：“你为什么不看我？”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这么多年来，只有我陪你说说话，很寂寞吧？看到了认识的人，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毕竟，那是你曾经的同伴，我的弟弟。。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