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在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薛紫夜身前,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即便是在宫中遇见,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那样长……那样长的梦。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旋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沥血剑!。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谷主,你快醒醒啊。”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也急得快要哭了。。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维持了一个时辰,天罗阵终于告破,破阵的刹那,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妙风瞬间掠去,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一字字控诉,“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等一等!”妙风回过神来,点足在桥上一掠,飞身落到了大殿外,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直奔玉座而去!。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这些魔教的人,都是疯子吗?!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