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正邪对立,门派繁多,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这种江湖人,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
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
妙水施施然点头:“大光明宫做这种事,向来不算少。”。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怎么样,是还长得很不错吧?”绿儿却犹自饶舌,“救不救呢?”。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她。。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旋“啊……”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周围有瑞脑的香气。动了动手足,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是假的……是假的!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