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猜疑、警惕、杀意以及……茫然。。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呈上。。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旋“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他惊骇地回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妙风?”瞳微微一惊。!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和深黑,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曾经出过杀人于一个眼神之间、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