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不远处,是夏之园。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瞳,你何必追?”。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旋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
遥远的漠河雪谷。!
“为什么不杀我?”许久,他开口问。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结束了吗?没有。。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