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倒地。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手里的药盏“当啷”一声落地,烫得他大叫。。
““有本事,杀出一条血路过去!”夏浅羽大笑起来,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足下一顿,其余六剑齐齐出鞘,身形交错而出,各奔其位,剑光交织成网,剑阵顿时发动!!”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嘻嘻……听下来,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你什么事嘛。人家的情人,人家的老婆,人家的孩子……从头到尾,你算什么呀!”问完了所有问题后,薛紫夜已然醉了,伏在案上看着他哧哧地笑,那样不客气地刺痛了他,忽然一拳打在他肩上,“霍展白,你是一个……大傻瓜……大傻瓜!”!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然而妙风并无恐惧,只是抬着头,静静看着妙水,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她要杀他吗?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倒也是干脆。。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旋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凝视着。。
““生死有命。”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秀丽的眉梢扬起,“医者不自医,自古有之——妙风使,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起轿!”!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还看!”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在他脚下迸裂,吓得他一跳三尺,“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我晚上会过来查岗!”。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咯咯……看哪,连瞳都受不住呢。”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笑意盈盈,“教王,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原来是为了女人啊!可是,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脸上尚有笑容。”。
然而,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