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自从妙火死后,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如果能拿到手的话……!”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旋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他想问她,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化在冰雪里。。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嘎——”在他一拳击碎药枕时,一个黑影惊叫了一声,扑棱棱穿过窗帘飞走了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是要挟,还是交换?。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