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风更急，雪更大。

    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九死一生，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

    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他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只要你放我出去”——那句昏迷中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旋“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那、那不是妖瞳吗……”！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无论如何，一定要拿着龙血珠回去！。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然而不知为何，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却均被婉拒。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闭嘴……”他低哑地怒喝，双手瑟瑟发抖，“给我闭嘴！”！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她没有惊动，就自己一个人。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