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妙风怔住了，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是的！封喉，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封喉”！。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一定赢你。。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醇香的奶、芬芳的蜜，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在泉水树林之间，无数珍奇鸟儿歌唱，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泉边、林间、迷楼里，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向每一个来客微笑，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微微颤动。。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治疗很成功。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愚蠢。”！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