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旋――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请您爱惜自己，量力而行。”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声音里带着叹息，“您不是神，很多事，做不到也是应该的——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犹自咬牙切齿。……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给我先关回去，三天后开全族大会！”。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