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它是极其残忍的毒,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七日之后,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而那之后,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旋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瞳,真可惜,本来我也想帮你的……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妙水掩口笑起来,声音娇脆,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可是,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居然没通知我呢?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刷!”一直以言语相激,一旦得了空当,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