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旋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一路上,风渐渐温暖起来,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
手无寸铁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先休息吧。”他只好说。。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是否平安?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媚术了得,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武学渐进,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