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那样的语调轻而冷,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折射出冷酷的光。深知教王脾性,妙风瞬间一震,重重叩下首去:“教王……求您饶恕她!”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旋“哟,醒了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凑近,“快吃药吧!”。
“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我说过了,救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他抬头凝视着她,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和你正好相反呢,薛谷主。”。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