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王姐……王姐要杀我!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霍展白气结。。
旋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完了,难道是昨夜喝多了,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
同一刹那,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闪电般迅捷地出手,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