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谷口的风非常大,吹得巨石乱滚。。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瞳公子。”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请稍等。”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旋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妩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