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爷爷,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不要!”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求求你,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他不是个坏人!”。
“对一般人来说,龙血珠毫无用处,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博古志》上记载,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辅以术法修行,便能窥得天道;但若见血,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可谓万年难求。!”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
旋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脸上尚有笑容。”。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是一转眼,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宛如一片飘远的雪。……”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