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光顾着对付教王,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教王死后,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以免生变。。
然而他的手心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她的笔尖终于顿住,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有些诧异。。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旋“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对视。。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绿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