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旋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提灯往湖上奔去。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将风灯放到一边，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凝视着冰下：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宁静而苍白，十几年不变。！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转瞬消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想自尽吗？”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七星海棠这种毒，怎么着，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脸上尚有笑容。”！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瞳。”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不，我不叫瞳！我、我叫……不，我想不起来……”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永不相逢！。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