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不……不,她做不到!!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旋那些人,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夺去了无数人性命,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调戏了一会儿雪鹞,她站起身来准备走,忽然又在门边停住了:“沫儿的药已经开始配了,七天后可炼成——你还来得及在期限内赶回去。”!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像他这样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虽然隔了那么远,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