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白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四。虽然出身名门，生性却放荡不羁，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至今未娶。！

    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

    旋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看着我！”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重重顿了顿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那是鹄，他七年来的看守人。。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霍展白垂头沉默。。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呈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