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视线并不上移。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风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寒意遍体。！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旋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完了，难道是昨夜喝多了，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七十二枚金针布好，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以她久虚的体质，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但是，这一次，她无法再欺骗下去。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因为她还不想死——。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