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那样严寒的天气里,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汉人小姑娘,小夜姐姐——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奕奕生辉。。
旋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怎么,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不想看看吗?瞳?”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冷笑起来,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讥讽着,“对,我忘了,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薛紫夜白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她气冲冲地往前走,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小姐,你忘了披大氅呢,昨夜又下小雪了,冷不冷?”。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怎么可以!!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他继续急速地翻找,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