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望着房内。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玉树剑法”媲美。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但事关天下武林，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旋“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雪狱寂静如死。。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