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旋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