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一片片落在脸上，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疼痛也明显减缓了——。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旋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她本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然而今日，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那样森冷的大殿里，虎狼环伺，杀机四伏，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她也瘫倒在地。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不……不……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