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
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旋“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他知道,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
这个女人作为“药鼎”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令人心惊。他们两个各自身居五明子之列,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奇怪的是,自己每一次看到她,总是有隐隐的不自在感觉,不知由何而起。。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