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薛紫夜望着他。。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旋“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如果有，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如果有，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

    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所谓难测的，并不只是病情吧？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以教王目下的力量，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光。”！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