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真是耐揍呢。”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果然死不了。”!”
“……”霍展白气结。。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旋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雪怀……”忽然之间,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冷……好冷啊……”!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那种淡淡的蓝色,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根本看不出来。!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妙风使。”。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她握着银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想去看看他吗?那么,跟我来。”妙水笑着起身,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假的……那都是假的。!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一片片落在脸上,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疼痛也明显减缓了——。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