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是——。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吗?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旋“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扑通!”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