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毕竟,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雪域地形复杂,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旋“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可是……钱员外那边……”老鸨有些迟疑。。
他把她从桌上扶起,想让她搬到榻上。然而她头一歪,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继续沉沉睡去。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靠着,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披到熟睡人的身上,将她裹紧。。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哦……”霍展白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将剑撤去,却不敢松懈。。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已经到了扬州了,可以打开了吧?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有药丸!!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她医称国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