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谷主。”她忍不住站住脚。。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窗外大雪无声。。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旋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糟了……”霍展白来不及多说,立刻点足一掠,从冬之馆里奔出。!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双手齐出,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
“如今,难道是——。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如果你还在,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呵……”她低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死。”。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