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杀人……第一次杀人。!”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白。白。还是白。
“你,想出去吗?”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
他默然抱剑,微一俯身算是回答。。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旋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唇角噙着笑意,轻声曼语:“可惜,姻缘线却不好。如此纠缠难解,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薛谷主,你是有福之人,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只不过……”!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他握紧沥血剑,声音冷涩:“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妙风武功高绝,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好让这边时间充裕,从容下手。”。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不然的话,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好啦,给我滚出去!”不等他再说,薛紫夜却一指园门,叱道,“我要穿衣服了!”。
““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手落在妙风的顶心,轻轻抚摩,“风,我没有养错你——你很懂事,又很能干。不像瞳这条毒蛇,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