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旋霍展白剧烈地喘息,手里握着被褥,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然而妙风并无恐惧,只是抬着头,静静看着妙水,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她要杀他吗?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倒也是干脆。!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