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旋——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转向秋之苑。!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妖瞳摄魂?!只是一刹那,她心下恍然。。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出了大事。”教徒低下头去,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日圣女……和瞳公子叛变!”。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他被问住了,闷了片刻,只道:“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等一等!”妙风回过神来,点足在桥上一掠,飞身落到了大殿外,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直奔玉座而去!!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落英如雪覆了一身,独自默默冥想,摇了摇头。不,还是不行……就算改用这一招“王者东来”,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