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妙风？”瞳微微一惊。！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旋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然而抬起头，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薛紫夜忽然间呆住，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

    是做梦吗？大雪里，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披着长衣，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远远望去，那样熟悉的轮廓，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在下着雪的夜里，悄悄地回到了人世。。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