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轻声耳语：“明介……明介，没事了。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就放你走。”。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不成功，便成仁。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听了许久，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阁下是谁？”。

    她微微笑了笑：“医者不杀人。”。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说，“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旋“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十二绝杀！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那么说来，如今那个霍展白，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出来的时候，感觉风很郁热，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