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旋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窗外大雪无声。。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在湖的另一边，风却是和煦的。。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临夏祖师……薛紫夜猛地一惊，停止了思考。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一个杀手，并不需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