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旋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那就好。”！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多谢。”妙风欣喜地笑，心里一松，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低低呻吟一声，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血从指间慢慢沁出。。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依稀的血迹。显然，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终于力竭。。

    “明日，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将要用这一双手，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然后，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