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旋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谷主,是您?”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看到她来有些惊讶。。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禀谷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