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怎么?不敢分心?”飞翩持剑冷睨,“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旋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雪一片片落下来,在他额头融化,仿佛冷汗涔涔而下。那个倒在雪中的银翼杀手睁开了眼睛,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眼神极其妖异。虽然苏醒,可脸上的积雪却依然一片不化,连!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