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
旋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