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
“住手!”在他大笑的瞬间,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捏住他的下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
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仿佛火的海洋。无数风幔飘转,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仿佛有些百无聊赖,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旋她回身掩上门,向着冬之馆走去,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你不记得了吗?十九年前,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听到我呼救,冲进来想阻拦他们,却被恶狠狠地毒打——!
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神态慎重,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令他们一一品尝,鉴定是否有毒。。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然而,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原来,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也会蒙住了眼睛。。
“像他这样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你叫谁明介?”他待在黑暗里,冷冷地问,“为什么要救我?你想要什么?”!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是……他来的地方吗?!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