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旋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薛紫夜一时语塞。。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从此缠绵病榻,对他深恨入骨。。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妙风一惊——这个女子,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得不敢呼吸,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