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是做梦吗？大雪里，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披着长衣，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远远望去，那样熟悉的轮廓，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在下着雪的夜里，悄悄地回到了人世。。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旋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没有回音。。

    “她这样的人，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