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还活着吗?!”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旋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没有回音。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谷主,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她尚自发怔,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却连续来了八年,还老欠诊金……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一切灰飞烟灭。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小心!”。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十四岁时落入冰河漂流了一夜,从此落下寒闭症。寒入少阴经,脉象多沉或沉紧,肺部多冷,时见畏寒,当年师傅廖青染曾开了一方,令她每日调养。然而十年多来劳心劳力,这病竟是渐渐加重,沉疴入骨,这药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