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不了,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动身。”廖青染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急,“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薛谷主,请上轿。”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旋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甚至,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她俯身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来到秋之苑的时候,一打开门险些被满室的浓香熏倒。。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薛紫夜蓦地一惊,明白过来: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